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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笑1.司马迁:发现之旅

司马迁:发现之旅


  一


  清末左宗棠题卧龙岗“诸葛草庐”有联:
  文章西汉两司马;
  经济南阳一卧龙。
  “文能安邦,武定天下”,这基本囊括了读书人的古老理想。在左宗棠的眼里,诸葛孔明符合“武”的榜样,文章方面则属意司马相如与司马迁了。
  司马相如擅赋,就如他擅琴一样行云流水。司马迁一生的成就,便是绝唱于《史记》。
  眉山苏辙提醒学者注意司马迁的文风,曰:“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苏辙《与韩太尉书》)。
  奇气,字典的解释是“不平凡的气势或气象”。
  司马迁十岁诵古文,像《左传》、《国语》之属,想是烂熟于胸了。之后拜师博士孔安国门下。孔安国,孔子的嫡传子孙,古文《尚书》的开山始祖。先生都历害成这样了,学生岂好意思学坏?二十岁上,司马迁始游历天下,胸中本已停蓄的学问,遂与河山之胜、豪俊之交与前贤往事相激荡,就如酒的发酵,奇妙就这样发生了。
  画家董其昌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鄄指山东鄄城,鄂指湖北鄂州,这里指代佳山水。书读得多,走过的地方又多,这样那样的人啊事啊岩穴幽隐啊惊世骇俗啊,齐聚心头眼底,外加一点点盐样的悟性,到头来自然画也天成,文也天成,一切都那么鬼斧神工,妙手偶得。像“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岂是闭在书斋里造得出来的?
  二十岁,古称“弱冠之年”,表示到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年龄了。司马谈在这一年将儿子司马迁赶出家门,扔给无人照看的世界,想是放手让他自去成长吧。
  况且司马氏世为史官,司马谈又有志撰一部“史记”。而身为太史令的司马谈,职责所在,无法随意来去,这种情况下,司马迁极有可能衔父命,行天下,“求古诸侯之史记”,有针对性地去收集一些资料。同时亦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探访硕儒,拜师学艺。
  王国维称之为“宦学”。


  二


  汉武帝元朔三年(前126),某个良辰吉日,二十岁的司马迁,搭拉着脸,小声嘟囔着,很不情愿地跨出家门,自是之后把自己交给了陌生与恐惧,对抗与接纳,成熟与成长。至元朔五年(前124),结束行程,出仕为“郎中”,整个行期大约两年。
  从长安启程,春妆如浓,天地明净。司马迁有点兴奋有点担忧,就像刚把翅膀变硬的雏燕,试试探探来到天空一样。而第一次跟他出远门,书童没心没肺地跑得欢天喜地,全然顾不得去伺察司马迁的颜色。
  蓝田日暖在很久以前就出名了。
  远望秦岭之巅,积雪似乎还未褪尽。
  这些风景平日的脚力就可以抵达,但一出秦岭之峣关,一切就充满着变数。虽然诸如商洛地区、武关这些地名,司马迁并不陌生,就如不陌生星星一样。但那只是简册上的遥望,江山晨夕究竟比受到严格束缚的文字,灵动飞扬,态度无定。
  商洛地区在今陕西省东南部,因境内有商山、洛水而得名,这里曾经是历史起重机——商鞅的封地。战国时期无数次针对秦的拉锯战,就发生在这里。
  商山又因为隐居其间的四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帮太子刘盈巩固了太子之位,而颇得“高峻”、“高洁”之名。其实商山的海拔并不高,林木也并不那么密,司马迁最终人亦不能确肯哪处草庐曾属于“商山四皓”。“时间过得太久了,我们也不敢肯定。”山中人说。
  面对山路、新芽与清新的空气,司马迁忽然明白了父亲把他赶出家门的用意。
  然后下山,生机谙然的商洛地区此刻就在他的脚下:视野有多远土地就有多远;春耕的人吆喝着,赶路的人沉默着。
  司马迁发现那分明就是壁垒的遗址,遂用脚尖踢了踢,干燥的泥土松散开,真是好运气,一截箭簇露了出来。
  “武器?哪朝哪代的?”书童无事不惊奇。
  司马迁没有回答,他回首望长安:“武关—峣关—蓝田”,当年正是刘邦进军关中的路线。蓝田一战,彻底解除秦人的武装,秦王子婴只得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出降。
  得之艰难,奋六世之余烈;失之容易,也就二三人的倒腾。曾经狮子一样刚猛用狠的秦帝国,到头来一把鼻涕一样,说甩就让人给甩了。
  历史的匆忙和循环就在这里了:一境之遥的武关(陕西丹凤),却又见证了秦国的强大与力量。秦昭襄王玩弄楚怀王,就如板走泥丸。那个可怜可叹又可气的楚怀王,就是在这里受骗被俘,最后客死异乡的。
  当楚怀王冰冷的遗体,穿过武关,南运回国的时候,生性桀傲的楚人吼吼:“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实际上刘邦亦是楚人,只不过项羽血统高贵,刘邦出身草莽而矣。
  站在似乎还很雄伟的武关城头,年轻的司马迁发现,宜人的景色及其他,他开始有点着迷了。





  从武关东出,即进入故楚国的地界。
  司马迁继续他的行程,经析县、南阳,在邓县附近渡汉水,过鄢城,始抵南郡。
  “南阳-邓县-鄢城-南郡”一线,当年是名将白起攻击楚国的进军路线。看来司马迁此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并且深刻地反映在了后来的《史记》里:他写军事地理,如何行军打仗,哪城哪寨,明明白白,如在指掌。
  南阳郡郡治在宛城,今南阳市,上文提到的“诸葛草庐”即在这里。南阳本为“夏人”的居住地,民风朴素,“犹有先王之遗风”。至秦末世,迁奸滑不轨之民于南阳,遂“俗杂好事”,民间融入了打抱不平、好逞意气的“任侠”因素。
  得益于四通八达的地理区位,司马迁发现,宛城人流物流相当繁荣,经济发达,“亦一都会也”,人民多从事商贾贸易。然而也正是这个缘故,战国时期,宛城成为秦、楚争锋的前哨。对于楚国来说,宛城一旦丢失,秦军兵锋瞬时便可透过铜柏山区,直接威胁无险可守的郢都。用苏秦的话说就是:“(秦)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则鄢郢动矣。”
  公元前278年,白起很是不客气地那样做了:一举荡平楚国苦心经营四百多年之久的都城。
  也就在这一年,一个伟大而悲壮的灵魂,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汩罗江里。每年的五月初五,人们用龙舟竞渡来表达对这位忠臣的敬意与挽留。是的,他就是屈原。
  司马迁此刻就身在江陵(南郡郡治所在地),故郢都也。他去了楚人的民间:
  “夫自淮北沛、陈、汝南、南郡,此西楚也。其俗剽轻(强悍轻捷),易发怒,地薄,寡于积聚。”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也提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民风普遍彪悍不怕死。不独“西楚”,“南楚”和“东楚”亦然也。
  比如樊哙,“西楚”沛人,刘邦的同乡,很是不怕死的一个人。刘邦身危“鸿门宴”,他“直撞入”,觑着眼在项羽面前喝酒吃肉,还放言:“死且不辞,岂卮酒乎?”建国后,刘邦一次生病,一连十余日谁也不见,谁也不敢去见。又是他,“排闼直入,大臣随之。”
  灌婴,“西楚”雎阳人,打起战来那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叫做“战疾力”。
  季布,“楚人也。为气任侠,有名于楚。”
  还有那个著名的亚父范增,“东楚”居鄛人。脾气跟他所学的长短术一样,忽阴忽睛的爆,乃至被生生气死。

 四


  南渡长江,越云梦泽,前面就是洞庭湖。
  舟济长江时,司马迁不由得大口惊叹,人间世竟有如此奔放的场景:狂澜惊波,水天空阔。一颗年轻的心也跟着豪迈起来,几乎不能等待,立马就要动手去干一番大事业。至于什么事业不重要,只要如万顷波涛一样轰轰烈烈。
  与奔腾的长江不同,云梦泽精致得像一个盛装的婢女,脾气那么好,脸上的笑容浅浅的,却又那么不可捉摸。北宋有个文人叫马存,他认为《史记》文风中的“停蓄而渊深”,便是从“呼吸万壑而不见介量(无边无底)”的云梦泽学来的。此外,从江淮学得“奔放”、从“春妆如浓,秋饰如薄”学得“妍媚”、从千兵万马之古战场学得“猛健”、从“悬空栈道”学得“峻拔”、从“齐鲁旧都”学得“温雅”。
  凡此种种,虽然花哨,倒也不离这样的事实:师法自然。
  在洞庭湖畔,这个年轻人情不自禁地要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伤感起来,仿佛谁动了他的心弦。
  相传舜帝南征“三苗”,崩于苍梧之野。其妻娥皇、女英,闻知噩耗,泪洒湘山,是为斑竹;投水而死,是为湘君。苍梧山即九疑山,在今湖南宁远与广东连县之间。
  “竹上犹斑斑”,他指给书童看。于是,“其文感愤而伤激”。
  站在湘山之巅,司马迁遥望九疑山,很想去那个传说中的地方看看。不难理解司马迁的冲动,其师孔安国是研究《尚书》的专家,而《尚书》开篇便是“尧典”(从尧时代开始记载),而且尧、舜、禹时代是儒家理想中的清明世界。
  只是此时的九疑山一带,尚处赵氏南越王朝的控制之下,一时无法直达,故只得“窥”之了。于此,司马迁又发了一通感慨:“余尝西至空桐,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焉(《史记·五帝本纪》)。”
  之后,司马迁乘船溯湘水而上,抵罗县,弃船登岸,寻觅屈原殉难处:汩罗水(汩罗县境内)。
  昔人已逝,蒹葭苍苍。野渡无人,渔舟倒是有的。你瞧,波光粼粼处,那个撒网的渔翁,那个转身一甩的动作,当和几百年前对话屈原的“渔父”没什么区别吧?因忆及早年读过的《离骚》与《天问》,“这是怎样一个人物呢(想见其为人)?”司马迁在心里想。逡巡汩罗江滨,他好奇地模仿“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之屈原,“披发行吟”,第一次,他要为人生感到焦虑:
  以屈原的学问,天下之大,非要这样吗(指怀石自沉)?
  这个问题很大,大得足像一轮宁静的明月,猛得让他觉察生活原来如此有份量。
  带着这个问题,司马迁来到了长沙国的国都——临湘(长沙),又遇到了一位才高八斗却又命比纸薄的人物,贾宜。他的心思又要被这位才子的《服鸟赋》搅乱:“上德之人无所牵累,知道天命而不生忧愁;死生祸福,原属小事,又何足挂怀呢(德人无累,知命不忧。细故蒂芥,何足以疑)!”
  站在屈原的立场,忠心自矢,屈大夫无疑上德之人。问题是,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是在指责这样一群卓越的人物么:周游天下,奋智列国,发誓为建立未来新世界而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比如商鞅。
  在司马迁看来,贾宜似乎很超脱:把死生同等看待,把荣辱得失看得很轻。年轻的司马迁承认,他糊涂了:爽然自失。一时无法拿定这个问题的最佳答案。
  后来有了那段著名而痛苦的经历,他在《季布栾布列传》中继续对这个问题作出探讨:
  “以项羽那种气慨,季布靠勇敢扬名楚地,冲锋陷阵,斩将搴旗,可谓壮士。然而一旦遭受刑罚,宁愿给人做奴仆也不肯去死,多么卑下啊。他一定是自负其才,这才甘受屈辱而不以为耻,以期有朝一日发挥他未曾施展的才干,故终为汉名将。(由此来看,只有)贤能的人才真正懂得‘死’,至于奴婢、姬妾之人因一时感愤而自杀,算不得勇,不过是再无别的办法可想,不得不如此而矣。栾布哭彭越,趣汤如归,这是他晓得要死得其所,并不是吝惜自己的生命。虽往古烈士,何以加哉!”
  鲁迅评价《史记》“无韵之《离骚》”,概指此也。





  从临湘到庐山,这是一段比较愉快的旅程。因为江淮地区河网密布,乘舟扬帆,既便利,又舒畅。
  庐山景秀让这位青年才俊流连忘返,更深的原因很可能跟禹的足迹有关,《夏本纪》载:“(大禹治水)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司马迁接着就去参观大禹疏导九江的遗迹,充满*****的蠡彭湖亦尽收眼底。
  据说大禹死后葬在会稽山。于是司马迁乘舟顺浙江水东下,抵钱塘县(杭州)。由此渡钱塘江,南登会稽山,探访大禹会集天下诸侯、计功封爵的遗迹。
  会稽山麓至今尚存大禹陵墓,那个时代称为“禹穴”。据学者郑鹤声(《司马迁年谱》的作者)讲,司马迁“探禹穴”,盖以先圣所葬处有古册文,故探窥之。至于他是否有惊人的发现,史无明言。
  会稽山还有一处著名的景观——“会稽刻石”。公元前210年,秦始皇最后一次东巡,“上会稽……立石颂秦德”,由丞相李斯亲以钦定的小篆撰写。碑文要求“人人遵守法度,家家修睦安好,天下顺从王令(皆遵度轨,和安敦勉,莫不顺令)”。可是回銮途中,秦始皇病死沙丘,就是这个李斯,率先不尊法度、不顺王命,掀起“沙丘之变”。一代帝国在他手上,就如青瓷一样碎了。人真是难说。
  从会稽山返回钱塘县,司马迁始北游邹鲁。
  傍海北行,抵达会稽郡郡治所在地——吴县(苏州)。
  吴县自古好地方,春秋战国时期称姑苏,曾是吴国的首都。笛曲《姑苏行》,即使最外行的竹笛也都轻松明快,所有的杏花江南都在里面了,包括吴王夫差消磨意志之姑苏台,范蠡携西施泛舟离去之五湖(太湖),以及“江山晨夕,态度无定”。
  司马迁登姑苏台,要看的很多。
  姑苏虽吴侬软语的清和优雅,但其俗“清刻”,郑振铎在《苏州赞歌》中就指出:“‘吴侬软语’的苏州人民,看起来好像很温和,但往往是站在斗争的最前线。”项羽和叔父项梁就是在这里起事的。曾经麾下的八千江东子弟,或也如今天这样,隐在街肆里的平常人家,燕语莺声的,细腻柔长。可是当年的项羽,却带领这样的人家,渡江北上,生生打出一番傲人的事业。只是项羽嗜味刚强,“欲以力征经营天下”,结果“五年卒亡其国”,这是颇值得反思的。
  值得反思的还有春申君,于国势日颓之际,衔命在姑苏大兴土作,以为楚国退保之准备。百年过去,这些壮观到令人惊诧的建筑,竟还奇迹般地矗立着,楼台殿宇,古意斑驳,显得那么无罪。司马迁徜徉其间:“观春申君故城宫室,盛矣哉”。
  国家如彼,宫殿却如此,岂能言智?这或许就是司马迁在《春申君列传》篇末,并未明言的历史观察。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时期的司马迁,随着阅历,目光日趋犀利。
 六


  吴县向北,司马迁行至丹徒,渡长江,过广陵,循邗沟运河而抵淮阴。
  遥想当年,项羽大体亦是沿这条路线率部北上,挺进中原的。自恃武功强大的项羽,高头大马过淮阴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块神奇的地方上,竟出了一位日后令他玉石俱焚的人物:淮阴侯韩信。
  勿庸质疑,司马迁亦是有英雄情结的,他试图解开韩信谜一样的人生。那个毁了盖世英雄的一生的英雄,是怎样一个英雄呢?那个口口声声宣称,帐下兵马多多益善的人物,是怎样一个人物呢?在淮阴,司马迁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
  “其母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
  按好心人的指点,司马迁翻山越岭,来到那个墓坪。背后靠山,前有案山,中间明堂仿佛一泄千里的敞亮。司马迁暗自惊叹:胸藏万壑,果然不虚也。
  乡老神神秘秘地告诉他,韩信打小志趣就与别人不同,匹夫见辱拔剑而起,而他宁受胯下之辱,也不逞匹夫之勇(不作无谓的牺牲)。这十分契合司马迁的价值观,所以毫不奇怪,于《淮阴侯列传》,我们会读到深切地同情与惋惜。
  司马迁到达鲁县之前,考察了秦始皇封禅泰山之故事。
  鲁县即今山东曲阜,孔子的故乡,儒学大本营。作为有明显儒家倾向的青年才俊,司马迁一路风尘来到曲阜,等于鹰归山林,鱼潜汪洋,那是“认宗归祖”了。于是这位朝圣者,“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
  司马迁每到一地,风教是他关心的核心问题之一,比如上文提到的“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下文将要提到的齐鲁风气。所以然者,按清初顾炎武的说法就是:“论世不考其风俗,无以明人主之功(《日知录》卷十三)。”
  这时节,如果司马迁手上有一把木铎的话,便极似古时游走四方的采风官。他发现,邹鲁“犹有周公遗风,俗好儒,备於礼,故其民齪齪(谨小慎微)。”连说话都细声细气,仿佛担心惊着对方似的。那里“地小人众”,人们主要从事“桑麻之业”,并无山林、水泽之类的副业收入,故崇尚节俭。当然,也有怕穷的人,一反常态,“好贾趋利”,斤斤计较,比他处更甚。
  泰山之阳则鲁,其阴则齐。
  齐地与邹鲁是完全不同的二个世界。“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綵布帛鱼盐。”可能是没有生活压力的缘故,齐人多豪放,大大咧咧,小节不苟。漫步市廛,基本见不到因琐事而红脸动粗的人。然而一但事关正能量,却又能奋袖出臂,当仁不让(怯於众鬭,勇於持刺),司马迁深许为有大国风范。
  在曲阜不短的时间里,司马迁先后参拜了孔子庙堂,瞻仰了孔庙车服礼器,又考察了诸生“以时习礼其家”的活动。
  “以时习礼其家”是说,诸儒士在家庙里依时演习“礼”。这一“时”字重要之极,它代表了由此上溯历代儒者,一以贯之地坚守正道的持久恒心与惊人毅力。正是这些儒生咬紧牙关、坚定不移的绍续前贤,在最困难的时候,比如焚书之时,“黄老之治”之际,不离不弃,不疑不叛,方保证了孔氏遗风的源远流长,不至中道崩灭。
  司马迁后来在《孔子世家》中说道:
  “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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