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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旧约——竹庵蒙中的书画艺术 《续》

关于蒙中书画的批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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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中作品《泛舟弹琴》

蒙中作品《竹石图卷》

张兴成:
读竹庵的书画和散文,忽然想到明人李日华的诗句:“竹光浮砚春云活,花气熏衣午梦轻”。眼前浮现出竹庵的形象,竹影婆娑,忽明忽暗地映照在书斋的案几上,窗外不时飘来的花香与鸟啼,唤醒了喜欢晚起的主人……这句诗是对中国古代文人闲情逸致的典型描绘,他们在竹光花气中养活了一团春意思,在笔墨纸砚中寄托着一个个迷离的幻梦。竹庵画从书出,书画一体;在中国艺术遭遇古今之变,日益西化的大潮中,坚持与古为徒,继往圣之绝学;为人为艺真诚虔敬,以培植天性,养心养气为学艺之根本。
他的散文中可以看到他对自然和人生的细腻把握与深刻体认。从儿时到青年的流年往事,过从人物,都能在他笔端鲜活复现。读古人画,进而想古人之面相体貌,知人论世,梦与古会。春花的灿烂,夏虫的清唱,秋月的荒凉,冬雪的惨淡,墙角的野草,石上的懒猫,叶下的蚂蚁,教堂的晚钟……无不引来他的遐思与乱想。
除了写字画画外,竹庵好佛学,喜欢阅读《论语》、《庄子》和各种佛典,且多有心得;喜欢古砚、老墨、太湖片石以及各种雅玩,还喜欢游览名胜,插花种草,品茶听琴……生活简单而安逸。兴之所至时,在博客上写写游记杂感,与朋友分享得到的古砚和太湖石山子,或者谈些自己对艺术、收藏和人生的感悟与理解。自在、散漫而悠游的状态,传统文人式的生活润泽与全面涵泳,使竹庵的书画具有了难得的书卷气和古韵。竹庵书画中的淡定、宁静和清逸,是这个躁动不安、唯利是图时代的一个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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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中作品《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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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中作品《松桥溪画》

马炜:
评价蒙中的山水画,还是不能绕开一个老话题——文人画。由于近现代特殊的政治、文化背景,一旦触及这个话题,往往涉及美术以外的领域,因而道不清理不明,纷争不绝。不过想来,既然已经纷争得糊涂不可开交,现在再多说几句也无妨,大不了再添上一份糊涂罢了。
宋元以降的文人画,追求逸趣高致,笔墨幽静简远,鄙薄斤斤形似,崇尚气韵生动。这实与思想领域的趋势相一贯。其时的士夫们相信,自然万物的生化之理,无始无终常存于宇宙间,人之为灵,即在善能去掉私意,察之,证之,觉之,从而最终将这个理实实在在地落在心上——理即在心上,心上存着理。这么一来,也就难怪前人将绘事一途看成了明理的手段。见得生化之理,这画便是好画,见得自然生生不灭的气机流动,这山水便是好山水。不论神品还是妙品,讲的是格调、笔墨,更是在讲那画中涵着对天地生化之道显发的程度。这层意思早在宗炳、王微、谢赫那里便已透露无遗,宋元以后只是更加趋于成熟、精微。文人画正是顺着这层意思下来的,而如若一提到文人画,眼前仅是浮现着四王、八大般的笔墨印象,并没有看到整个传统绘画的发展理路,那只会是将文人画愈看愈偏,愈看愈小了。人之体道,顺其资性之质,故董源得山水之天真,倪瓒得山水之荒寒,程邃得山水之苍浑,恽格得山水之秀逸。造化之道变化无穷,人的感应也就变化无穷。一人有一人的感应,自然一家有一家的山水,一家有一家的笔墨,你我不同,却终能统归于生化之理。要有感应,即须去私意,处处从一己的心上做功夫。去得尽,心上便无一事,全能感会得天机,与自然相接无一点罅隙。今日的所谓文人画早已失掉这层精神。神已不在,形之焉附?眼见那些已经沦为假古董的伪文人画,装着一副高蹈出尘样,内里却疲弱作态,神意全无,又能如之奈何!
蒙中的画或许会改变时下一些人对文人画的看法。蒙中可以不做书家,不做画家,但无论如何,他必是一个爱自然、爱生活、有皈依、有*****的人。有意于技艺,成了私意,迟早会妨碍对道的体认,故艺术对蒙中而言只是第二等,存养此天真无私、活泼无碍之心才是第一等的事情。存得此心,自会生发出此艺,唯如此,那艺才显得动人可爱,直接无做作。而这难道不正是文人画的真髓吗?蒙中的山水特为动人,正在他对自然的真切理解:
“天地间万缘相生以机,也因机而生出“息”。物的息,人的息各自不同而各自成就。
中国山水画里,笔墨是这样的机与息。丘壑也是。它是将这样盎然盈然的天地至理蕴纳于无声。在宋人,心中孕着如此天地宇宙之丘壑,笔下恭谨虔敬,却是这样和自然之机、息相与无间;在元人,宇宙物理,得机忘筌之际,暗藏些气韵情致,亦是这代人对机、息的一个化变生发;至明清人,笔墨做主,却是依然机蕴不尽,息自不同,各自吐纳得活色生香。
古时画论里讲“师古人、师今人、师造化”便是师一切可以师,终臻于这机、息二字里人、艺的刚好洽和。”
近年来,他的山水多与新安画派有相合处,笔墨愈见纯净虚灵,这正是从存养此心、善师造化中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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