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开的声音…… 声音

【究必版翻】

同在昆城的同乡人张叔送我几盆花，且已盛开，于我来说真是莫大的欣喜。记得还是读小学的那会儿家里种过花，也不过就是凤仙、美人蕉以及月季之类等。当然是姐姐的功劳，在院子的角落形成一份姹紫嫣红。我不是个会养花的人，主要是因为没有那份细腻的心思，没有功夫去记得给她们浇水除草或是剪枝。
　　其实，我是爱花的，虽然到如今我仍是叫不出几种花的名字，分不出几种花的时令。爱花是发自内心，只是欣赏她在开之前的期待，在开之初的羞涩，在开之盛时的自信……我却独独怕那花期的尾声。花将落时，那无力的花瓣仿佛一个红颜渐逝的女子不舍的眼神；而我，最怕这花落的凄凉！
　　所以，我从不养花，也从不在游玩时将野花摘来作乐，甚至连花店里那成束的美丽，于我，也还是远观得好。不想看花儿在眼前凋零，毕竟，那是一个生命。
　　于是，我习惯了养竹，竹子不需费心，完全不会因我的冷落而渐生憔悴，暗含幽怨；青竹与我，仿若那红颜伴读，待我疲惫的视线移向她，报我以清新抚慰的微笑。
　　我曾一度以为，此生，做为女子，我算是失败的，因为，我竟是拒绝鲜花入自己的生命的。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觉有些懊恼。不会为已之容颜妆扮倒也罢了，哪有女子不为花动。许是虚荣之心占了上风，终于开始也向鲜花求一丝宽恕。
　　万花丛中独爱百合。论其音，论其状，论其意，都是我所钟意的。特别是纯白的那种。到花店选两枝待放未放的回来，插入盛着细竹的玻璃瓶中，退后了瞧，竟觉这是最好的搭配了。放于书桌上，读书写字时心情也清爽些，哪怕呆坐，似乎也非往常的感觉。可惜，百合的花期太短，短得我的欣喜还未来得及适应，就随着这花色渐黯了。对着那枯缩的花瓣，我有的，只能是感伤。才体会到，古人对落花而伤怀成诗并非只为赋悲词。
　　也还是买，虽然明知对着那调谢我会神经质般地难过，而百合与竹子的组合，已成了我视线里最美的画面。
　　友人雅送我两颗百合的种子，并嘱我如何种养。捧着那两颗菜姜块茎般的花种，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在深深期待它们成长开放的同时，却又怕自己的笨拙令其魂殇。特意跑到市区去买回一个白底蓝花的花盆，到远远的旷野里去找来适合百合生长的沙土，郑重地给它们安了家。同时，也把我的一颗心也埋进去了。它们倒是不负我望，没几天就有嫩嫩的芽儿探出头来向我报道，我当时兴奋的像个孩子，马上打电话向雅报喜并道谢。随着那嫩芽的成长，我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起来。原来我也是可以养花的。亲眼目睹一个生命在眼前出现并成长，心情竟是如此的不同！虽然它们略显娇弱。我本以为百合就是这样的，可是待看到雅所种的百合枝粗叶绿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的百合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呵。于是虔诚地向雅取经。
　　可叹，任我如何努力，那两株百合还是没能撑到为它们的主人绽放就结束了短暂的一生，来不及展现美丽就毁于笨得不能再笨的主人。对着那细细的枯叶，我把自己恨得不能，甚至耻于跟雅提及。当时雅已离昆，我终是没亲见成年的百合是何等模样。
　　去年冬，有幸与慧相识，初次见面，她送我一盆水仙。我以一种复杂的心情将水仙置于房中，既喜这份收获，又怕因自己的愚笨让水仙重蹈百合之辙，既伤己心，也枉负慧的情意。好在这水仙终于如期地开了，开得像模像样，开得无拘无束，让我在寒冷的天气里终于有了些温暖的记忆。只是它们并未维持多久便一个个将细长的花茎弯垂下来，令我手足无措，只有任它们在我眼前枯萎，任我在它们面前自责不已。
　　那之后，我便灰了心，再无养花之意，怕是再做一回凶手。所以，张叔初言院里花多欲送我几盆时，我只言谢却并未去取，一是不知以何回报，二则自己实在怕了自己爱花之心却终成了害花之为。
　　张叔所赠之花到我家安身已是许久之后。两盆菊花一紫红，一纯白，另有两盆牵牛花，一盆水晶吊兰。把它们在阳台上一一安置妥当，我便把张叔教我的如何侍弄这几盆花的要点一一说于姐姐，末了，郑重补充，这花就交给你了，我太忙。姐姐欣然应允，我则如释重负般逃回房间，一边自我检讨，一边自我安慰。

　　菊花和牵牛花似乎并不认生，在陌生的人家也自然地成长，如期地开放。每天早起，我到阳台取毛巾时总会一一察看一番，看牵牛花又吹出了几个喇叭，看菊花又有几个花苞在膨胀。那盆翠绿精致的水晶吊兰却还是没有动静的。只是这样的赏花时意识尚有些朦胧，且时间较仓促，总不能让自己的双眼满意。就想等周末定要好好地细看一看。却是在周末又早早地去了图书馆，到很晚才回来，与平时上班无异，又将对花儿的承诺付了秋风。
　　尽管我总在为自己找着各种各样推脱的借口，那花儿却并不曾怪我，还是一样地天天鲜艳着，相继开放着。
　　今晚回来仍是很晚了。立于阳台，于朦胧的月光中去看那已然盛开的清菊。我承认自己的视力是极好的，于这并不明亮的光影里观花，自是别有一种情趣。
　　心情是前所未的宁静，我该感谢这花带给我的澄静吧。多久了，我将自己弄得繁忙不止，疲备不堪，总以为累极了才不会让心里觉得空觉得痛，然而那只不过是自欺罢了。此时的宁静，才是我最想要的，也是最自然不过的。想到了这些，再看那花时，觉得那丝丝缕缕的花瓣竟如缥缈的梦般，摇曳着我一重一重的记忆，和憧憬……我不觉蹲下身来，闭上眼睛，去听那清菊在梦里对我的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