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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镇[最近刚刚写了一点,连同以前的一起贴,被涮的人不要生气!]

小镇



阿苏勒是坐着马车来到小镇的,那天的天气很好,慵懒的阳光洒在皑皑的白雪上,颇有几分清幽的意味。

阿苏勒却打不起什么精神来,其实这也不能怪阿苏勒没有情趣,一个人从北陆坐着算不上宽敞,甚至还有几分拥挤的马车屁颠屁颠地“迁徙”到东陆,他要是精神好那才怪呢!当然,马车本来是很宽敞的,至于现在这副模样,不得不提到阿苏勒的伴当龙格凝。阿苏勒是蛮族,青阳部族长之子,蛮族说伴当,是从小的玩伴,他们亲密无间,甚至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往往是一生的朋友。蛮族尚武,却依旧是个传统的民族,信念中男人戍守边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伴当从来都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唯有龙格凝是个例外。龙格凝的父亲龙格真煌早年留学东陆,接受了诸多新鲜的理念,学成之后很是有一番报复,加上新任的族长郭勒尔也颇有胆识,大胆启用热血青年,龙格真煌年少得志,纷飞的意气管教出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龙格凝,以至在郭勒尔为幼子阿苏勒甄拔伴当的时候,大闹族长帐篷,最后居然阴差阳错地变成了阿苏勒的伴当之一。偏偏阿苏勒还特别满意这个长着一对小虎牙,笑起来咯咯的小女孩,郭勒尔一向疼爱幼子,也就不说什么,族长无语,部落里一干人等自然是大声叫好,空留下龙格真煌无奈的叹息。

阿苏勒这次是遵了父亲的愿望来东陆学习的,既然是学习,一切从简。临走的时候龙格凝不高兴了,哭喊着要随阿苏勒一起走。郭勒尔看着儿子浅浅一笑,同意了,于是龙格凝大包小包地把一辆宽敞的马车装满了腌制的肉食,皮子,小刀,弓箭,甚至还有骑马放羊的物什,挤得阿苏勒单薄的身子颤颤地躲在马车一边,还不停地说:“阿凝,你真是细心,好多东西我都没想到要带呢!”于是龙格凝就很满意,更加高兴地摆弄起她的“杰作”。

不知不觉中,小镇到了。



住处偏在小镇之隅,却不冷清。三间朝阳的屋子,不大,拾掇得很干净,青石铺就的小路从门外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了。阿苏勒仔细地打量着屋子,浅浅地笑着,随即换下了外面套着的皮袄,只穿一件素色的罩衣,又以一只银环束发,准备好了,这才把门打开。门外的龙格凝早就等不及了,看门开了,一把抓过阿苏勒的袖子,一溜烟地就跑出了门外,门都顾不得关了。

“阿苏勒,阿苏勒,我要吃那个米糕!”

“嗯,那个娃娃很好玩啊,我们买一个吧!”

“大叔,你的剪纸怎么做出来的,教教我吧!”

……

玫瑰色的女孩带着银铃般的声音,翻飞在天水街的大小店铺之间,宛如一只蝴蝶。阿苏勒也不恼,只是安静地跟着龙格凝,入神地看着,居然有些恍惚了。

这个画面如果继续进行下去,我们不难联想到90年代初期典型的古装言情片,少男少女青涩的情愫就在小小的角落生根发芽,然后是背景音乐,无比煽情,大凡到此总是有个美好而清晰的结局,于是我们等待。

然而命运终究是等待不得的,一个黑影急急地撞入龙格凝怀中,随即双双倒地。待阿苏勒明白过究竟,一个急促的喊叫在耳边炸响:“抓贼啊——”声音既尖且利,颇有一股霸道的味道,只是中气略微不足,连绵的颤音到尾声出有些破绽罢了。

思忖着,声音的主人寻过来了。但见来人凤眸朱唇,挽了个流云髻,紫绸轻罗衫,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兀自双手叉腰,盯着龙格凝怀中的黑影,竟是要发作的神情。阿苏勒看着她,又看看龙格凝,“噗哧”一声忍不住了。

“阿苏勒,你这个呆头,还不扶我起来!”龙格凝揉着酸疼的脚踝,给了阿苏勒一个暴栗。

“小家伙,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铜钱,你不会直接抢银袋啊!”来人也不甘示弱,就着龙格凝的暴栗问道。

匪夷所思的问题,哪有施主抓小偷这般问的,还偏偏是得理不饶人的态势。阿苏勒有点疑惑了,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个人,细细看去,竟是个孩子,八岁左右的光景,衣衫褴褛,身体裸露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些青紫的淤痕,一双眼睛流露出胆怯的目光。阿苏勒俯下身去,想将他扶将起来,刚刚碰到孩子孱弱的身体,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咦?”来人显然也是手足无措,慌忙道,“别哭了!别哭了!喂,那边那个呆头,把他扶起来!”

阿苏勒一愣,明白过来是在招呼自己,抄手把小孩扶了起来。

“别打我!别打我!”小孩哽咽着, “娘生病了,病得很重。买药大概要二十文吧,我想有二十文就好了,就二十文,呜……”小孩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在料峭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如此单薄,如此不堪重负。

来人发作的手势止住了,缓缓滑落,轻轻落到小孩头上抚摸着,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呢。姐姐把这个也给你,收好。”

一伸手,竟是一个银袋。

小孩显是迟疑了,随即接过银袋,不住地磕头,手中紧紧攥着银袋,像是他的整个世界。阿苏勒止住了他,小孩还是怯,不过目光中坚定的希望正在熠熠生辉,他缓缓道:“谢谢姐姐,小豆丁一定会报答你的。”

“小女子大名紫缘,请你们吃饭吧!”来人作揖,行的是东陆最最常见的见面礼。

“好啊!好啊!”还没等阿苏勒答应,一旁的龙格凝早已按捺不住了,看神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叫惊蛰,这个呆头叫吕归尘。”说的却是他们的东陆名字。

萍水相逢的朋友也能是知己,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故事。



阿苏勒去官署迁户籍的时候,遇见了西门吐血。

黑色的大门,玄色的砖石,黑衣的西门吐血就地坐在三级台阶上,怀中抱着红衣的妞妞,专心致志的喂着奶。

西门吐血是颇有几分武人的姿态的,试想一个中等偏上身材的人,周身所有部件再放大30%,就是西门吐血了。虎目,虎背,熊项,熊腰,偏偏这样一个彪形大汉轻声细语地照看着怀中的婴孩,却是那样协调。

阿苏勒不高,但毕竟是挡了几分阳光的,这样西门吐血就很郁闷。他努了努嘴,示意阿苏勒往旁边挪一挪,然后又开始心满意足地给妞妞换起了尿布,打了一个呼哨,吹起了不知名的曲子,满是恬静的神情。

龙格凝还是闲不住,掏出一颗乳糖去逗妞妞。乳糖是北陆的特产,用母羊的初乳熬制,本也不是特别希罕的东西,只是蛮族对食物一向没有特殊的讲究,所以鲜见一些,千里迢迢的从北陆带过来,也算一番心意了。

妞妞对乳糖的兴致显然超过了父亲闲适的曲子,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咿咿呀呀的从西门吐血的膝头爬下来。

西门吐血这才站起来,拍拍了身上的灰土,瞬间是满面的肃然,道:“你就是吕归尘吧,我听说了。户籍簿上的工作我已完成,只要你们署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这里是一张地图,收着,兴许用的着。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喊我一声牛哥,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很显然是雷厉风行的作风,阿苏勒嗅出了一些故乡的味道,拱手回了个礼,应了声好。

于是西门吐血转身,小心翼翼的把妞妞扛在肩头,乐呵呵的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嘴里还嘟囔着该给妞妞准备一个游泳用的木盆了,来年夏天一定有用场。

许多年后的阿苏勒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子女时,还清晰地记得小镇那个名为西门吐血的父亲,他肩头扛着小小的妞妞,有多么自豪。



阿苏勒拍了三下,门开了。十分干净的一个院子,一眼清泉,两畦小花,此外就是几抹稀疏的竹叶。先生依靠在一张古旧的藤椅上,摇着一把蒲扇,像是在乘凉。

“师父是在思考问题呢!”一旁的无疆说道,“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了,所学良多,但是师父的姿态总是学不来的。”

无疆说这句话的时候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转而又释然了,道:“吕归尘,先坐下吧,师父一会该考你了,通过了才能收下你。”

“啊?考试啊!考什么题目?很难吗?”阿苏勒显然没有料到,局促地搓了搓衣角。

“别怕,还有我呢。”龙格凝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舒了一口气。

“也算不上难,只是很特别……”无疆说得很慢,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用心答,肯定能过的。”

阿苏勒点了点头,垂下的目光正好对着中堂的楹联:

壶中天地

盏里圣贤

没有人知道先生的来历,只知道他自称老收荒匠。他飘浮不定的烟灰色眼神,他淡定的笑容,他油润的酒葫芦,一切都充满了的神秘。

神秘的先生,他在思索什么呢?阿苏勒想着的时候,还是紧张。先生却醒了,缓了缓,道:“阿苏勒,你想向我学什么呢?”

“双手刀剑之术,先生。”阿苏勒舔了舔嘴唇,声音颤抖。

“那你害怕杀人吗?“

“怕……”声音飘散开去,不真切起来,“我小的时候,阿爸送给我这柄青鲨,让我好好保护自己。然后我记得血,都是血,鲜血染红了开满爬地菊,染红了雪线河。我听见哭闹的声音,我看见寒光,可是我不能做什么。我只能呆呆地等着,等武士保护我,我是个懦弱的孩子。所以我想有一天,等我有了力量,我终要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属于我的东西。”

阿苏勒涨红了脸,却不再迟疑了,他一手紧紧攥着龙格凝,怕失去一般,他胆怯的眼神勇敢地迎着先生,如同一块熠熠的玉。

“保护吗?嗯……”先生漠不关心的语气终于有了颜色,道,“吕归尘,你通过了。”

然后他转过身,掏出一杆青铜色的烟杆,青眼缭绕,他就那样出神地站着,像是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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