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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通被判“死缓”，近7000万用户何去何从

新华网  2009-02-14  新华每日电讯

       编者按：2009年2月3日，一份来自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文件被披露，让已经度过鼎盛期的小灵通一下子进入到生命周期的倒计时状态：该文明确要求，所有1900MHz～1920MHz频段无线接入系统应在2011年底前完成清频退网工作，以确保不对1880MHz～1900MHz频段TD-SCDMA系统产生有害干扰。而1900MHz～1920MHz正是小灵通使用的频段，这意味着，小灵通将在3年内彻底退市。

       一时间，关于小灵通是否该以为3G“让路”的方式作为其历史的终结，引起了各方的激烈争论。有观点认为：小灵通受本身技术局限，其业务功能远远落后于3G。而随着电信用户规模的膨胀，频率资源越来越显得稀缺。长远来看，早点做出小灵通退网的决策将有利于对电信资源进行合理利用，使得国家资源利益最大化；但也有评论认为，3G技术虽然先进，但普通百姓却并非都需要，也并非人人都能负担得起。更有文章分析指出，小灵通退市的背后，其实是各大电信运营商之间的一场利益的博弈……

       尽管争论不休，但一个问题目前正直截了当地摆着眼前：将近7000万的小灵通用户将何去何从？至今，有关方面还没有对此给出一个比较完备而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而牵扯此事的各方，又将作何打算呢？


■用户方

退市催生“钉子户”：用到最后一刻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房子拆迁了，政府会给安置房，小灵通‘拆迁’了，我们能得到什么？”这是罗全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虽然迄今尚无答案。作为一家中型进出口公司驻广西办事处的员工，罗全每天要接打上百分钟的电话，但他从没为电话费发过愁。他的秘密武器正是话费低廉的小灵通。

       但他的幸福生活即将结束，因为他听到了小灵通即将退市的消息。“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这些不得不转网的用户，能不能得到合理的补偿。”罗全说。


“资费不变”是最大的期待

       迄今为止，无论是电信还是新联通，都还未拿出小灵通退市方案。

       “问题比较复杂。”一位电信内部人士说，虽然运营商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控制小灵通的建网投资，但一旦退市，仍然有太多层面的问题需要解决，而全国各省市不同的用户规模、资费政策、市场环境都增加了出台统一补偿方案的难度。

       “今年1月，在3G发牌确定后，我们市公司就进行了客户意见的市场调查，该调查正是旨在为转网政策提供参考，南方某市电信公司的人士透露说，结果显示，有至少一半的用户希望转网以后资费不变，有10%的用户要求赔偿，条件主要有三项：资费不变、带号码直接转到CDMA网络，并赠送3G手机。”


       而罗全更关心的是电话费的标准。

       2007年底，广西电信和广西联通分别为大灵通和小灵通推出“全包”套餐。用户每个月花33元就可以无限时包打所有本地电话，39元可以包打所有本地电话和本省内的电信网络电话，46元则是包打本地电话，并免费打360分钟全国长途。此外，每个月5元还可以发送不限量的电信网内短信。“如果电信要我们转网，我希望以后仍然能享受这样的包月套餐。”罗全开出他的补偿条件。


用户流失与利润率受损如何平衡

       事实上，在运营商看来，用户对3G手机和号码携带的要求，都不难解决。最关键的难点在于资费。因为小灵通的资费普遍低于手机资费，所以小灵通用户普遍不愿意主动转网，甚至不乏“钉子户”。一些省市开通了包月畅打这样不限时长的小灵通套餐，要在CDMA网络上延续这种套餐，对运营商来说会是很头痛的难题。

       “这些用户大多是低收入、对价格敏感的消费群体，在迁移过程中，资费的政策差异，将决定这些用户会否被激化成为‘钉子户’，是否会诱发恶意索偿，以及退网后仍然存在电信、新联通，或是流失到竞争对手网络中。”某地方电信公司人士说，“用户流失与利润率受损的平衡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我们正在等待集团的意见。”

       面对难题，运营商可能有意拖延出台小灵通退网方案的时间。“因为对我们来说，如果小灵通退市，让用户平滑过渡到CDMA网络是最佳选择，但现有的网络无法支撑。”南方某省电信网络规划部门一位人士透露。


时间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在此情况下，时间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时间可以带来扩容。“我们已经做了新的扩容规划，今年5·17后就开始施工，现在40万户容量的城市，扩容后可能达到80万户，从而可以接纳迁移过来的小灵通用户。”上述南方某省电信网络规划人士说。

       时间可以让小灵通用户大量消失。小灵通退市消息公布后，已经有大批用户在更换手机、原有套餐到期等情况下，选择了退网。

       在多个省市，拆除小灵通基站改装为3G的行动已经开始。拆除基站的另一个成效是，随着基站减少，小灵通网络的覆盖、稳定性和通话质量将不断下降，从而加速用户的转网进程，“这就像拆迁一样，虽然限定了最后的强制拆迁日期，但如果周围都已经拆得破破烂烂，就很少有人会像钉子户一样坚持到最后。”

       对于有少数用户在退市消息传出后反而购买小灵通入户，以求未来获得赔偿，运营商人士认为，现在囤积小灵通将得不偿失，在用户的入网协议上已经约定，政府的行政行为属于不可抗力，运营商有权终止协议，在最终的法律交锋上，运营商将占据上风。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3G网络建设扩容差不多了，小灵通基站拆得差不多了，用户也走光了，全迁到3G网络里。”某运营商地方人士说。

       但仍然有许多人在坚守。“如果没有更好的转网政策，我会把小灵通用到退市的最后一刻。”罗全说。



■运营方

争夺用户，电信联通准备不足，移动稍占上风

       综合《华夏时报》《中国企业家》报道：根据网上调查，70%的小灵通用户是不愿意转型的。但是如果非要转，有66%的用户表示会转到中国移动去，20%多会转到联通去，只有百分之十几的用户才投票表示愿转到中国电信。

       对于各家运营商而言，当前的重点是如何抓住即将离网的近7000万小灵通用户。而这近7000万小灵通用户中，中国电信拥有4000多万，假如这些用户流失，就相当于中国电信减少了20%的用户。中国联通有1亿多用户，假如小灵通用户流失，则减少10%以上的用户。

       而中国电信也显然并未做好迎接小灵通用户转型的准备。就在去年电信展期间，中国电信相关高层还表示，中国电信不会将现有的小灵通频段拱手让给TD，中国电信并不打算将小灵通用户迅速大规模迁移到新获的CDMA网络中。

       不过，既然政策出台了，中国电信显然也已清醒。据悉，中国电信发展CDMA天翼的一个计划中提出，迁移小灵通用户一方面可迅速扩大C网用户规模；另一方面则减少双网运营的成本和精力，着眼效益。

       该计划指出具体策略：高端用户迁移是必要的，也需要付出相当成本；而中低端用户迁移成本太高，前期不宜花太多成本和精力，“依据高值高危优先原则，采取主动性迁移和引导性迁移策略，从2009年起力争三年完成迁移”。

       与电信相比，中国联通(与中国网通合并后接收其小灵通用户)相关人士表示，中国联通还在研究应对之策──战事未打，高下已现。中国联通的迟钝已是稍逊一筹。但有分析认为，中国电信的举措也未见高明，189是中国电信接手CDMA网络后重点打造的业务，定位于中高端品牌，小灵通则多是资费敏感的低端用户，189业务主打的上网等增值业务对这部分用户吸引力并不高，所以这聊胜于无的应对之策不仅很难起到拉拢用户的作用，而且还将模糊耗巨资打造的品牌定位。对中国移动来说，在一些地方其资费已经与小灵通相当，所以小灵通用户转网到中国移动网络也是情理之中。

       相对于中国移动来说，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更应该紧张小灵通用户去留。中国电信目前有效CDMA用户为3000万，中国联通目前GSM用户1.3亿，两家分别近5000万和近2000万的小灵通用户保有量都在其移动用户总数中占有不小比重。

       “可我们没有想到这么快。”中国电信某人士对本刊表示。也许重组完成后，中国电信方面忙于CDMA网络的重塑(毕竟那才是将来高利润的来源)，中国联通忙于重组整合工作无暇他顾，这才让中国移动在小灵通的用户争夺战中稍占上风。


■变数

小灵通去留未来存在三种可能

       据《信息时报》报道：尽管小灵通退市几乎已成事实，但实际上人们始终没有看见工信部和运营商对这一问题做出详细解释。正如一位业内人士表示：可能我们最后都理解错了，小灵通的命运可能不是这样的。

       可能一：在另一频段继续发展

       工信部让小灵通清频是否等于让用户离网？未必。小灵通之父、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教授徐福新表示，他理解工信部的通知只是说3年内收回1900～1920MHz这一频段，并不是让小灵通用户马上退网。

       徐福新认为，工信部让小灵通清频是防止其干扰相邻频段，但可以将小灵通从现用1900MHz，下移到1799MHz以下空闲频段，并继续发展。徐福新认为这只需让设备商在运营商的基站上改一下就行了，手机用不着换。既然工信部给了3年时间，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完全可以有时间准备。

       可能二：补偿代价高，运营商唯有继续发展

       有业内分析师认为，小灵通退网很可能将成运营商不能承受之重。

       首先，刚刚重组的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在未来3年内，不但要面对建设3G网络的重任，还要面对协助高达6800万小灵通用户退网引起的种种棘手问题。例如，面对企图在转网中获得极优惠新套餐的小灵通“钉子户”，以及退网引起的品牌损失等。

       其次，即使是最简单的送终端转网计划，实践起来也困难重重。有知名电信营销专家认为，假设中国电信愿意向每一位小灵通用户赠送最超低端的300元一台的手机终端，按照7000万用户计算，总费用竟高达210亿元人民币。因此，工信部和运营商会不会因为难以补偿，干脆让其继续发展？

       可能三：被告行政垄断，工信部收回成命

       小灵通退网不但引起了广泛的赔偿争议，还引起了不少法律纠纷问题。在北京，有律师认为，小灵通3年后退网是垄断协议。这位名为董正伟的律师向工信部发出政府信息公开申请，希望工信部公开关于“2011年底前妥善完成小灵通退市”的文件。

       董正伟认为，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的市场份额超过了66%，这种统一时间停止小灵通业务的做法是一种垄断协议。工信部发文要求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停止小灵通业务，明显是行政干预企业来实施垄断经营。“如果小灵通3年内退市的文件确实是工信部发出的，这就涉嫌行政垄断、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和垄断协议的多重垄断经营行为”。因此，被告“行政垄断”能否成为挽救小灵通最后一线生机？


■媒体声音

退市传言沸沸扬扬

政府部门不能回避

       关于“小灵通”是否技术落后、是否必须要为先进的3G业务让路，这些技术问题，我们不是“业内人士”，无法作出正确判断。但“小灵通”退市，不仅有技术问题，更有法律问题。

       首先，“小灵通”退市的行政规定或者文件政策等，应当及时地向社会公开。“小灵通”现在的用户人数就有7000多万，“小灵通”的退市涉及7000多万消费者和相关运营商的利益。根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9条的规定，凡是涉及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切身利益的政府信息，凡是需要社会公众广泛知晓或者参与的政府信息，都应当主动公开。这个涉及到7000多万用户和相关运营商切身利益的政府信息，也是需要社会公众广泛知晓的政府信息，难道不应该及时和主动向社会公开吗？

       退一步讲，如果关于“小灵通”退市的消息是不真实或者不准确的，政府相关主管部门也有职责站出来说话，澄清消息的真伪。《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6条就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发现影响或者可能影响社会稳定、扰乱社会管理秩序的虚假或者不完整信息的，应当在其职责范围内发布准确的政府信息予以澄清。时至今日，“小灵通”退市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了，相关主管部门仍然不开“金口”，这是怠于履行职责的表现。

       其次，“小灵通”退市的决策应当公开听取大众意见。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中就提出，对同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的重大事项，要实行公示、听证等制度，扩大人民群众的参与度。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中也明确规定，社会涉及面广、与人民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的决策事项，应当向社会公布，或者通过举行座谈会、听证会、论证会等形式广泛听取意见。“小灵通”退市事项，就是一个涉及社会面广、与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的重大事项，当然应当公开听取大家的意见，包括听取“小灵通”用户和相关运营商的意见，只有在充分听取群众意见的基础上才能够作出相应的决策。

       最后，“小灵通”用户和相关运营商的利益必须尊重和保护。“小灵通”是政府许可和运营商合法推出的一项产品和服务。“小灵通”用户已经与运营商之间建立了合法商业法律关系，如果有关部门要强行终止这种法律关系，有三点法律要求是不能违背和忽视的：一是终止他人之间的商业产品和服务关系，必须要有法律上的依据，而不仅仅是技术依据，因为这已经涉及他人的法律权利；二是要经过合法的程序才能强行终止他人之间已经建立起来的商业产品和服务的法律关系，即便是理由的正当性也不能代替程序的正当性和合法性；三是终止他人之间的商业产品和服务关系，给他人合法权益造成损失的，必须给予相应的补偿，以弥补其损失。没有合理的补偿，不能剥夺他人权益。这些问题，都是行政机关在作出“小灵通”退市决策时，必须一并决策的内容。

往事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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