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车内空气烦闷，不知是汽油还是天燃气体的味道，让人觉得头晕目眩，每次做长途车总免不了这样，身体跟着难受，为了不至于呕吐，我尽量坐着不动，打开窗户让空气涌进，换散闷热的难闻气味，看着窗外匆匆向后倒退的树木，浮想联翩，这样会减轻，这样，有好多忘记的记忆重新清晰的回到脑海来。
第一次做的大“生意”是十几岁的时候了吧！那时候自己开着一家精品饰品店。在接近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有一个顾客前来要了一批舞踏用的花饰，那货物当时没有多少，她便跟我口头订下，没付压金。
当时年龄小，拿不定主意，便追问周围的同事，到底我要不要进那样的货来给她？她会不会不来？造成货品积压？同事们斩钉截铁的说：“没交订金就不要进呗！笨！”
我想了想，也许吧，便等顺其自然！
六一的头两天，那顾客又来，要货，倒是大大的出了我的意料之外。她说要急用，质问我为何没有货？我便说了订金的事，她说她肯定要的，订金现在不能给我，得先见到货。我说让她第二天来拿。她说不能来，然后又责难我一阵，最后我无奈的说：这样吧，我明天把货送过去，你在哪里？她写了地址，也没有交订金，便走了。
送货的地方是我没有听过的郊区，但答应了人家的事总得办。第二天我五点钟便起来坐长途的早班车去市场，敢上午八点多回来，又问了好些人那地址的位置，便又打的去交货区。来来回回的路费算下来，已经超出了我所争她这批货的利润，我那时候只想着：答应了，总不能放人家鸽子。
到了交货地点，她竟然没有来。我打电话给她，一个人站在炎热的马路牙子上等着她，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缓缓和她老公的赶来。
我热心的把货给她一个个的检查。她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仰起脸来跟我还价！当时我真是一个晕！因为之前在店里是讲好价钱的，我以最低利润售她的，因为她要的比较多，又这么急，本来当时小也不会做生意，就直接讲到最底价，合住我的路费而已，而现在算下来，不但把路费搭进去，还我店里一天的营销额也赔进去了，她竟然给我还价？
我尽量扯着微笑跟她说：“真是不能给您再少了，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但她们俩个人，两张嘴巴，她又是舞踏老师，嘴皮子比我利嗦，连珠炮弹的跟我还价！
我整个人蒙了，太阳好大，晒得我头昏目眩。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感觉，我忽然觉得好委屈，在她仍旧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摸眼泪，一边跟她说：“真的，不能跟您少了……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我这一哭，把她给楞住了。最后她一边哄我，一边说：“不少，不少，就这价钱，给给给……”
我拿着银子破涕而笑，一边擦着泪痕一边说：“如果真能少的话我一定会少的，实在是对不起。”
她莞尔。
我目送着她和她老公骑着摩托绝尘而去……
思及此，我不由得扯嘴轻笑，笑当时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傻，如果换在现在，我仍旧会做同样的决定，去帮她送货，但再遇到讲价钱的话，我一定不会哭。我会很有理性的争辩，然后最后两人微笑而散，那对话会是怎样的？我不想想，就留着那曾经哭过的画面，在记忆里灿烂吧！
车厢里，空气仍旧沉闷，窗外的树影已渐渐模糊，六点多，天已经暗了，一天又要过去了，人就在这昼夜交替中，渐渐长大 | 
发表于 2010-11-7 15:3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