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吥洅ㄨ错过

母 亲

这几天有一件事一直鞭挞着我，使我寝食难安，每每一回想起，我简直如同犯罪，痛不欲生。
五一期间，我约几位好友同登延安宝塔山，兴致正浓之时，二姐打来电话告诉我母亲病了，并且病了有好多天，卧床不起。二姐直声直气地叫着我的乳名意思是好像只有我在大家庭中有一定的影响力能说服众人给母亲看病。当时，不知是对二姐的忿恨，还是这个多事的家庭总给我带来太多的难受，我当时就火了，我恨恨的告诉二姐妈是大家的，她老了就埋了算了，然后我就狠狠的摔断了电话。
大概在两周之前，老实巴交的二姐头一回到我家，带着我的外甥-----一个二十几岁，在杭州也算上班有一年有余的大老爷们！二姐两人坐客车到了我们所在的市，我当时也刚好出差在市。为了给二姐省点费用，也为了让她享受一下专车的滋味，我让二姐坐上了我们领导的轿车，一同到我工作的县城。半路上，二姐突然开始晕车了，吐得天翻地覆！把领导的爱车吐了个一塌糊涂，车门车窗，甚至吐在了座位上。我好一阵尴尬。虽然领导口里不断说没事，但我总想二姐你一个大人了，肚子里感觉不适，为什么早不啃声呢？
这事完了，到了我家。因为二姐是十几年头一回到我家，我知道农村人其实一辈子也没吃过几顿好饭，就领着她们母子二人去涮了火锅，开了一回洋荤。接下来在家里吃的几顿饭也算是很有档次，有滋有味。每三天，二姐要返回老家，为让她们舒适点，我把她们打发上了一辆顺路走的普户车上，并且讲好了价钱付了现款。我以为她们应该可以早早就到家了。结果下午四点多，我给二姐打电话，打完电话我就火了！那辆车行至中途，好像是轮胎烂了（估且相信是真的），车主除多收了费用还把她们卖到了另一辆大客户车上。二姐和车主进行了争执，毫无结果。二姐母子二人竟然抱头痛哭！两个大人，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后生！真是两个窝囊废！朗朗乾坤，别人还能把你们吃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但只要一回想起来，我就一肚子的火气。你现在突然直声直气地告诉我母亲病了，你就不能让我头稍稍轻一点！其时是五月二号，我的行程刚好进行了一半。
只要一提起父母亲，我就仿佛走进了黑夜的痛苦！父母都已接近八十，想想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可是父母亲好像永远也不会省点事，身边的两个哥哥和父母亲处得关系一塌糊涂，甚至形同陌路人！父亲，一个懦弱多事且脾气极坏的男人！去年甚至同身边唯一的嫂子大打出手！每一回我回家双方兀自各说自己的委屈。我也并不想去评判谁的过错，尽量两头压事。想想不省事的父母亲，想想那个一盘散沙的家，我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结束旅行又过了半个月，有一天五哥打来电话说他去看母亲了，母亲几乎摇摇欲坠！在邻居的婚宴上，母亲突然昏倒，三哥把母亲背到家中放在炕上就再也没管。在炕上，母亲母亲整整躺了有二十多天！身边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三竟然谁也没有领着母亲去看病！五哥几乎是带着愤怒把母亲带到县城去看了大夫，诊断结果甲状腺肿瘤和高血脂，母亲的头昏和不能进食，均来自该原因！五哥告诉我，母亲哭了，她哭得很伤心，母亲生有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我和老二、大姐均在外地）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母亲幽幽地给五哥说她恐怕活不了几个月时间了！
五哥告诉我的时候，我几乎要掉下了眼泪，肠子全青了。我还是人吗？我与禽兽何异？要知道二姐告诉我的时候，我完全可以提前结束旅程回去看我可怜的母亲的呀！我不知道当时实在是因为觉得二姐的语调讨厌，还是实在不想匆匆结束难得工作之余的放松，还是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个一盘散沙的家庭？我回到单位竟然连起码的电话也没有给打一个！
我可怜的母亲！天底下最可怜的母亲呀！
母亲这一辈子共生过11个孩子，我的头三个哥哥都是在六七岁的时候夭折了，一字不识的母亲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手中消失，坐在灶火前哭肿了眼睛。老大（其实是第四个孩子）出生后，为留住这个生命，父亲用铁链一直把他拴到12岁。之后，母亲一鼓作气生下了我们七个姊妹，共五男三女。含着泪花母亲把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送给了不会生育的姑姑。尽管我的父亲母亲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把我们一个个拉扯大，这已经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父母了！
为了这狭隘的家庭纠纷，我竟然变得如冷血动物！
我上学时的一幕一幕又历历涌上我的心头。不管是我上初中还是上高中，每个星期六，一字不识的母亲一定会早早站在村口守望着我，看着我从远处慢慢进入她的视线。然后满脸慈祥把我迎回家，看着我把她亲手做的饭一口一口吃下。我有时偶尔住校，母亲竟然等我等到上灯时。
那一年，我高考落榜，变得一蹶不振。母亲在炕前轻轻地对我说“娃娃呀，考不上的人多着咧，千万不敢急出什么毛病来”，朴素的一句话竟然胜过伟人的无数名言。经过调整精神状态，第二年我如愿考上一所名校。参加工作后，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为母亲买了一对银镯子。母亲曾经告诉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奶奶卖了她的银镯子买回了粮食。
我曾经一直有这样一个愿望，就是想让父母亲坐上一回飞机，去看一看首都，但是总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成行。现在看着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父母亲，这个愿望几成幻想。有人曾说世界一唯一不能等待的就是孝心，看来这个夙愿将会令我抱憾终身了。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小长假了，我这就带着我的妻儿回家！回家！用我深深的忏悔守候母亲，守候我可怜的母亲，让饱经沧桑的母亲再露出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