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藏在我们的心底（一） 心底

＂．哈哈┋

　我最初的上网，是一种逃避。逃避那份从16岁开始维持了十几年的感情，逃避现在竟然无法共处的现实。在天天以泪洗面的日子里，有一天，一个朋友来看我，对我说；上网吧，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做出正确的决定，好吗？于是，我打开了买了一年多几乎没有动过的电脑，在朋友的帮助下，申请了oicq，下载了游戏，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渺小。一如当时对自己的看法：茫然、无助、微不足道...


　　刚开始进游戏，我什么也不会，打牌速度很慢，又看不过牌，总是遭遇同桌打牌的人的指责甚至是谩骂。我是那么地孤独，一个人面对冷冷的电脑，想着怎么把手中的牌打好，让它充满我的大脑，可以不再去考虑不想面对的现实。看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一句句指责的话语，网络上的人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根本不也不会去考虑我的心情。那时，我就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一个不被人喜欢的属于角落里的女人...


　　在上网的第7天，很偶尔的一次打牌中，我遇到了他...“大家不要老说她，可能她刚学会吧”“呵呵，不要着急，慢慢来”“别紧张，打牌也是运气...”有多久了？没有听到过这么关心的话语，这么温和的笑声？在我最苦闷、最孤独的时候，自己象忽然抓住了什么。从那天开始，我相信网络是有感情的，象现实生活中一样，在不经意的选择中，有的人注定要成为朋友，有的人却永远只是擦肩而过。那天，就在他温和的呵呵声中，我就象找到了一种保护，第一次感觉不再孤单。“你可以教我打牌吗？”“呵呵，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叫我老师”“恩，老师”“呵呵，乖徒弟”...于是，他，成了我QQ里第一个好友。

＂．哈哈┋

　自从那天开始，几乎每天晚上，我来到那间游戏室，那个游戏桌，都可以看见或等到他来一起打牌。我们从来没有约过，却天天经意不经意间不约而同地在那里相遇。“来了？”“恩”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的问候，简单的回答。在QQ的交谈之中，我逐渐地开始跟他讲我的心事，那些从来没有跟父母说过，也没有告诉过任何朋友的属于自己的秘密。讲那个从16岁就爱上的唯一的男人，讲他对我一次次的伤害和我一次次的忍让，我尽情地释放着压抑在心里那么久的委屈、痛苦，而他，总是默不出声地静静倾听。在终于说完的那天，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而他，说了一句话：“小，你太委屈自己了”于是，在电脑这边的我，看着他的头像，眼泪“哗”地流满了我的脸… “你应该学会独立，不要在他面前失去自我。男人是不能惯的，你的忍让和迁就不仅改变不了他，而且会让他不懂得珍惜。也许有一天，你回到自己，他会重新认识到你对他的好，对他的爱，小，学着为自己活，让自己生活地快乐，答应我，好吗？”

　　“恩，我努力…”“呵呵，这才是我的乖徒弟”

　　于是，在他的指点下，我的打牌水平渐渐提高，也因了他的关系，我开始慢慢地不再紧张，不再敏感，开始有了我们一些固定的牌友。我慢慢发现，好多朋友都喜欢我的乖巧和温顺，喜欢跟我一起打牌，甚至大家都在宠着我，逗我笑，跟我闹，我们这些朋友渐渐地就象一个家，固定地一个游戏室同一个桌子，每天晚上，我们就聚会在一起，有看的，有打的，开心极了。而我就在这个“家”里，开始学着重新找回自我，重新快乐、自信了起来。只是，不管跟谁跟多少人说笑着，每隔一会儿，我都会轻轻叫他一声，“恩”，只要看到他及时地回答了我，我就可以继续安心地打牌聊天了。

　　渐渐，我也了解到他的一些经历。知道了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家里很穷，生活上受了很多苦，但一直很快乐。后来考上了一所外省的大学，读了四年计算机专业，回到他那里的一个小城市，有了一份很多人羡慕地舒适的工作，年龄虽然也不小了，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另一半。以前上网时间是随意的，来玩的，没想到会遇见我，结果，现在上网成了一种习惯，尽管没有约过一次，要是真有事情来不了，心里就会不安，不管多晚，总要来看我一下。而我同样的，不知不觉间，每天一次的网上相聚成了一种习惯，只有看见了他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才会安心地睡好。

　　就这样，在这种习惯中，四个多月过去了…

＂．哈哈┋

　就在这段时间，我们天天一起上网，聊着各自生活中发生的事情，简简单单却又那么地默契，似乎都发现了彼此的生活中有了一份牵挂，却又都在回避着什么。我们从来没问过对方长什么样，没说过见面之类的话，仿佛所有的交流只是心灵之间的。

　　直到有一天，他喝酒回来上网，打开QQ，第一句话就是“小，我喝酒了，喝酒时老是想快点回来，看看你”“恩”这边的我不知不觉脸微微发烫，“我们在这里认识多久了？”“四个多月了”“恩，小，我想…”我好象明白他要说什么，沉默着，什么也没问。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的头像才闪动起来“我想听你的声音”，忽然，我想逃。

　　也许，我们早就明白彼此渐渐清晰的感受，只是谁都不想提，因为我们有太多的原因不可能在一起；也许，彼此的好感会因进一步的交往而散去，所以我们总在小心翼翼地刻意回避着不该说的话题；也许，现在的状况是我们上网以前没有预料到的，一切都是无意的才显得珍贵都不愿去破坏，总之，那一刻，我真的就想逃开，但最终我没动。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说“恩，我电话是×××××××××××”

　　手机响了。我打开，沉默着，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愿意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嗨，呵呵，你好”低沉、略带沙哑，跟想象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击中了我。

　　“你也好，呵~”

　　“小，你声音很好听，跟我想的一样”

　　“恩，呵~”我象个傻瓜一样只会笑着。

　　“你是不是很紧张？”

　　“不，恩”

　　“呵呵，我也紧张，挂了吧”

　　“恩”

　　就这么简单，我们的第一次通话。却那么深的留在记忆里，就象昨天刚刚说过一样……

　　我们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天在同一个地方在一起打牌。也许10天，也许半月，他会打电话给我，当然，不会象第一次那么紧张了，而我，也会在很想听他说话的时候拨一个号码。

　　因为慢慢从前段时间的压抑和痛苦中走了出来，我的工作成绩也有了很大提高，朋友同事都说我恢复了几年前的快乐和自信，我又开始化妆、整理头发、去买颜色轻柔的衣服，不再是一味的黑色。而身边的男人，也慢慢注意到了我的变化，开始用一种重新的眼光看待我，开始转变对我的态度。可是我，爱了十几年的心，却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心里越来越多的会想起网上跟他一起时会心地微笑、偶尔地撒娇、倾心地交谈；想起电话中他温和的笑声，关心的口吻，酒后的醉话。就这样的，随着一天天的时间流逝，我们都陷进了两人不经意编织的情网之中……

＂．哈哈┋

　在我们相识八个月的一天晚上，他忽然告诉我，明天要来离我很近的一个城市出发。“我们见面吧，那么久了”。说心里话，我也想见他，200多个夜晚，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真的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样子。可是，见了万一不好怎么办？感觉很好又怎么办？我为自己编了很多理由想拒绝他，而拒绝不了的是自己想见他的愿望。

　　也许，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知道我见你以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吗？”他问我。

　　“不知道。”

　　“我会紧紧拥抱你，然后深深地吻你。你呢？你见了我最想做什么呢？呵呵”

　　“我，会在你左手腕上咬一个印，狠狠地，让你永远记住我。”

　　“呵呵，那么狠啊，好的，拉勾。”

　　．．．．．．

　　于是，第二天的上午，我请了假，乘车如约来到了他住的宾馆，他已经为我订好了单人房间。我平静了一下情绪，按我们说好的，拨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三分钟？门铃响了。“谁？” “我”

　　我拉了拉身上那件冰紫色的开襟短毛衫，又拍了拍深灰色的及膝裙，在门口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拉开了房间门——

　　他个子不很高，象头像一样，戴了一副眼镜，见了我，他一楞“呵呵，小，这么高，这么瘦啊？”我的心很慌，只注意了他笑的时候，露出的雪白而整齐的牙齿，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回到了屋里的床边低头坐下了。

　　他随后关门进来，坐在沙发上，表面看来，他似乎没有我那么紧张。这时，他见我很紧张的样子，就说：“你平静一会儿，我抽颗烟。”说罢，他拿出一颗烟，刚要点，忽然笑了：“呵呵，拿反了。”被他这么一闹，我也笑了起来，紧张和羞涩就在那一会儿开始散开了。

　　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慢慢地找到了网上和电话中的感觉。我开始认真地看这个坐在对面的男人：端正的五官，爽朗地笑，随意而舒适的着装充满了朝气和活力，眼睛不大，却很温和地看着我，听我说话。然后，他告诉我：“小，终于见到你了，你的头发真漂亮。”“呵~ 恩”我低头笑了。“来，为我们认识了八个月终于见面干杯。”于是，我们举起杯，轻轻地碰在一起．．．．．．

　　饭后，我们走回宾馆。在茶几的两边，我们分别坐在椅子上，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温暖地照在我们身上。我起身倒了两杯水，他点了一颗烟，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坐回，“小，还记得网上我们说的，你见了我要咬我一口吗？呵呵”

　　“什么呀~”我觉得脸在发烧，笑着低下头。

　　“来”他伸出左胳膊，“咬吧，狠一点，不是要留个印吗，呵呵”

　　“不，我不。”我头更低了。

　　忽然，他站了起来，抬起我的下巴：“你不咬，我就吻你了”，慌乱中，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吻住了我．．．．．．他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一边吻着，一边紧紧地用力把我抱在怀里。那一会儿，我感觉头晕晕地，一切是那么地突然，象在梦里一样，就那么闭着眼睛，靠在他肩颈之间，紧紧地跟他拥吻在一起。他狠狠地吻着我，仿佛，这个吻期盼了那么久，我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和冲动，也感受到了自己微微地颤栗，周围那么静，连时间似乎也静止了．．．．．．

　　当我们逐渐平静下来，我似乎象做了一场梦，定睛看着他。

　　“你怎么那么大胆？”我喃怪道。

　　他轻轻拥住我“刚才吃饭时，你喝了点红酒的缘故吧，脸有些红，看你跟我笑着说话的样子，我就想，我一定要吻她。呵呵，不好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整个下午，他没有去开会，就在房间里，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谈着我们的过去和网上的一切.那天的一切，回忆起来，美好地象虚幻的一样。我在他一次次的拥吻中一次次地承受着他的热情和冲动，他的眼睛那么明确地告诉我对我的喜爱。而自己，也象回到了初恋的小姑娘，温柔地看着这个在网上陪了我八个多月的男人，微笑着听他讲话。

　　那晚，我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他，没有让他留下......

＂．哈哈┋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就来敲门，而我早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等他来送我。

　　“不能再陪我一天吗？”他把我拥在怀里，轻轻用一只手梳理着我过肩的长发。

　　“我只有一天假”我把脸贴在他胸口，环住他的腰。

　　“小，下次见你要什么时候？”

　　“顺其自然，好吗？”

　　“我真想要了你，...”他开始低头找我的嘴唇。

　　“不要”我躲开他，“如果将来我们不能在一起，这样对我会是很大的伤害。”

　　“恩，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动你。小，我想把你吃了，然后带回去。”他用力拥了拥我，“走吧”

　　他松开我，然后我们没有说话，向门口走去，忽然，他拉住我，伸出左胳膊，“对了，快咬个印，呵呵”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把他的手腕放在我嘴边，使劲咬了一口。当我松开口，看见他的手腕有一圈小小清晰的牙印儿，但没有出血，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得，也许，这可能就是自己能留给他唯一的痕迹了．．．

　　我觉得眼中开始有泪,“抱抱我——”

　　他猛地把我搂过去，我们发疯似的拥抱在一起，仿佛用尽了全身心的力气，象要彼此吞噬了对方。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坐在回家的车上。当车启动的时候，他站在车下，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抬头看了一下远处，这时，车启动了，我没有再回头．．．．．．

　　网上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两个似乎都沉默了很多，因为见了，彼此心里都知道了，这份感情，真的从此放不下了。

　　但要在一起的话，我们要面临什么样的现实呢？那么遥远的距离，要么是他，要么是我，要放弃所有的一切。他是家人唯一的希望，曾经贫穷的家人为了供他上大学真的受了太多的苦，他怎么忍心为了我置他们而不顾呢？而我是因为父母身体不太好需要照顾，才大学毕业后回到他们身边的，即使我最终决心放弃十几年的感情，我们的爱又能经得住现实中摆在面前的问题的考验吗？我们两个，是否能自私到谁也不管不顾的地步？

　　其实，最初有好感都在回避，就是因为两个成熟的人都知道这份爱是不现实的。但，有时，爱，真的是不知不觉间渗透到我们心里，等发现的时候想把它从心里分离出来，却已经是做不到了．．．

　　这时，身边的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也许，真是这样，当你找回自己，决定不再依附于某个人活着的时候，他会重新发现你的价值，有些东西，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被发现值得珍惜。当我最终答应结束这份十几年的感情时，他竟然反省了自己，告诉我离开了我的照顾他发现不习惯，我是最好的。听到这话，我欲哭无泪。一切是那么地阴差阳错，当自己全身心为他改变自己，讨他欢心时他那么地伤害我；而当我感情发生了偏移时，他竟然又发现这个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女人其实是最适合他的。我真的怀疑，上天这么安排是不是在折磨我？

　　我想冷静下来。我想我们应该面对现实。毕竟，都不是一冲动就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用负责的年龄了。

　　当我和他在网上的交谈中，都逐渐明白现实中要走到一起真是太难了的时候，我们的心都被撕痛了。

　　“小，不要分手！”

　　“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吗？”我没有回答他。

　　“当然，认识快一年了，见面也有三个多月了吧，时间过的真快。”

　　“后悔我们的见面吗？”

　　“小，傻瓜，怎么可能后悔？我就是不能想象失去你，老记得你温柔地看着我微笑的样子，皮肤那么白，头发那么软，我想你。”

　　“我也想你，想在你怀里...”

　　“恩，我紧紧抱抱你，小。即使我们不能面对现实，就让我们在这里永远在一起，好吗？”

　　“是啊，我也这么想，真的想。可是，将来呢？都要有家，都要为那个身边的人负责，我们的感情都寄托在这里，是不是也是一种背叛和欺骗呢？”我痛恨自己的理智，讨厌自己的故意装出来的冷漠，我想什么都不想，不想会伤害谁，不想将来怎么样，就听他的，永远在这里陪他，永远......

　　那段日子，一打开电脑，看见他的头像，我就心疼地厉害，眼泪会不知不觉间流下来，也许无法想象，一个人对着电脑哭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那些日子，我会经常地象个傻瓜，看着他的头像无声地流泪。而他，也会在电话或网上烦躁：“我们什么也不管，我想娶你！”“我们不考虑那么多，就为我们自己活。”．．．．．．

　　可是，人，有几个是真真正正地能为自己活一次呢？

　　也许，我们活得太累了。

＂．哈哈┋

　后来的日子，我们不再上网。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似乎，我恢复了多年以前的平静。每天上班、下班，认真的工作，好好地生活。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我重新找到了自我，身边的他也逐渐地改变了对我的态度，懂得了我还是属于自己，慢慢象最初认识时那样开始重新尊重和爱护。

　　可是，网上的他似乎总在身边陪伴着我。当走在路上、坐在餐厅里，哪怕是跟好多朋友一起聚会喧闹时，我都会忽然想起他的影子，想他笑起来洁白而整齐的牙齿，想他温柔地叫我“小”，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想我们一起疯狂地拥抱，想我留在他左手腕的印记如今还在吗？．．．我很长时间不敢触摸那台冰紫色的电脑，怕又会忍不住自己想再回到以前的美好当中，离开网络那么久，对他的思念真的一点没有减少，只是，一直深深埋在我的心里，没有告诉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总在有节日的日子里，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小，节日快乐，希望你幸福。”我也会给他发过去：“…，你也快乐幸福。”．．．

　　那一天，是我们见面后一年的日子，早上上班，我穿着那件冰紫色的短毛衫，深灰色及膝裙，一个人走在路上。这时，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我轻轻点开——“小，我曾经希望把你忘记，可是我真的发现忘记你太难。”眼中开始有泪，但我却笑了，我根本不想他忘记我，就象我不能忘记他一样，毕竟一年前的今天，我们真真实实地在一起，真真实实地相爱过！于是，我按动手机按键，写下了一句话——“爱，藏在我们的心底。”

　　发给他以后，甩了甩已经快留到腰的长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好多年以前的那首诗——

总是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
躲开的是身影
躲不开的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月光下踯躅
睡梦里徘徊
感情上的事情
往往说不明白

不是不想爱
不是不去爱
怕只怕
爱，也是一种伤害